第43节(2/2)

咽,接连着从声带发出断断续续的低声嘶吼,他此刻哭得完全成了一个难以自控的孩子,仿佛接收了满世界的委屈,却没有人能够蹲下身再来哄一哄他。

    他最终像是力不可支,按着心口跪在地上蜷成一个虔诚的姿势,那模样直像个无望的信徒,似乎在祈求上天从指缝漏下一些慈悲。为什么是他呢?自从言晏出事后,他不止一次地这样问过自己。然而事到如今,他却发现亲手给了自己致命一击的,竟然是那个同自己最为亲近的人,他偏执地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不想去了解,对方到底是狠心到了怎样的地步,才能走得这样干脆利落,甚至连具全尸都不曾给他留下。

    他在那一刻,确实是真心实意地恨上了言晏的。

    可他要是真能天真地同一个死人置气,估计现在就已经杀到墓园去刨他的坟拆他的碑了。

    他无法否认,一旦自己将心倾到了谁的身上,心上便仿佛系上了绳索,另一端牵着心尖上的人,从此对方的平安喜乐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悲一欢皆与自己相通,灵窍欢愉亦或是肝肠寸断,便全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于笠初在六点半的时候离开了书店,他并没有回家,而是顺着步行街的石板路一步一顿地在雨中走着。

    对不起…

    于笠初对着空气讽刺地撇了撇嘴角。

    对不起什么呢?

    言晏这人嘴里向来说不出什么正经话,一张嘴能吹得天花乱坠,撩闲耍花腔都是信手拈来无师自通,却从来不知道如何好好地做完一个承诺。

    在那些身负心伤的日日夜夜里,言晏总会断断续续地感慨,时光可贵,是因为时光从不重来,他说自己曾经在家里的书房找到过一本书,书本的扉页留着洞察的空白,只在纸张的最中间印着短短的一句话。

    ——如果时光得以回溯,你想拥有怎样的未来?

    他那时像是不以为意地,从容地朝于笠初看过来,对着于笠初说,他不得不去相信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如果时光能够重来,一切真的能够变得不一样吗?人行在岔路,无论做出千百次选择,总是执拗地企图往同一条路去寻找一个不一样的可能,但现实总是殊途同归的,人希望不断推翻先前自己造成的不圆满,却不知道生而为人的本身就是不圆满的。

    于笠初听着只是淡笑,说这听起来还真是绝望又遗憾。

    言晏后来又信誓旦旦地轻声说,消沉终有一日会走向尽头,他会寻着来时路,去打开一个全新的局面,他希望于笠初能够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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