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1/2)
虽然已经是凌晨,但他满心的事,怎么会睡得着呢。赵一氧听见头上的钟表指针转动,一下一下的让他心慌,就好像嗓子里噎着什么东西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身后的人应该是累了,睡得很熟,发出低微的鼾声。
什么时候天亮呢?
赵一氧问自己。
……
什么时候天亮呢?
申元港问自己。
他今晚睡得很差,十一点躺在床上浅睡了会就突然醒了。本以为已经是早上,可看了看表才发现只有凌晨三点半。申元港的房间色彩组成极其简单,灰的墙和黑的床,再加上遮光窗帘就几乎是什么也看不见,既然睁开闭上都是黑一片,他索 Xi_ng 直接睁开眼。
这下好了,他彻底睡不着。
申元港掀开被子坐起来,他决定去找点褪黑素吃。但是他不记得放到哪里了,清洁工收拾的时候肯定把它收起来了,已经很晚,总不能现在打电话问清洁工,还能怎么办?申元港拿了一瓶酒去了客厅。
他靠在沙发上喝酒,没穿袜子,赤着脚踩在地上。申元港几杯酒下肚就感觉胃里有些醺醺然,他突然想起来昨天下午去见的那个外省来的客人。客人姓李,酷爱黑胶,因为不知道申元港的喜好,就带了一套铭铸的唱机和几块限量版的黑胶唱片当做见面礼。
应该是让秘书送到家里,他扫了一眼客厅,果然就在壁橱旁边放着。申元港大学的时候曾对黑胶痴迷过很长一段时间,有新碟绝对要订购,有实在想要却绝版的也要想尽各种办法弄到手,后来接触工作后就很少有时间去玩这些东西了,现在他的唱机和碟子也都在老家宅子里蒙着一层灰。
反正睡也睡不着,他蹲在地上翻。这位客人的品味看起来不错,至少有一张《Reactionary Tango》。申元港把唱机放到茶几上,将那张碟子扣进,然后熟练地拉唱臂放唱针。
是舒缓中略带轻佻的前调,像是荒芜 L_uo 露的土地上生出簇簇的草,有人在那上面跃动,迈着蟹行猫步跳双人探戈。脚尖勾出更多盎然的绿。一个人穿着白色的紧身长裙,另一个则是西装革履,他们面部严肃,好似是一场情人间的矫情扭捏却热烈狂放的战争和搏斗,互相深情凝视,但又时不时快速拧身转头、左顾右盼。是在勾引,又是在赌博:我好爱你,但我不信你有我爱你般那样爱我,我和别人调情,我在别人怀里巧笑、可我偏偏要看着你;我拽住别人的领带、可我偏偏要去亲吻你下巴的胡茬。
申元港跟着音乐而感到欢快,闭着眼跟着旋律在点头,酒在高脚杯里晃动,他睁开眼仿佛就看见,那两个在草地上跳舞的人出现在酒杯中透明的红里。就像是被树脂包裹万年形成琥珀的虫子,他们也被包裹在酒里,仿佛下一秒就会凝成一块石。
他们的衣服被酒腐蚀,那条裙摆不规则的白裙,那套被熨烫得无比平整的西装,一丝丝消融在水里,最后裂成细小的气泡。
是谁呢?
申元港仰头吞下了那杯酒。
客厅的窗帘没拉,四扇落地窗映着外面的小院,已经不是深夜,所以看来带着些绛紫色。冬季昼短夜长,它是个思念和恋爱的好季节:在这样绵长的夜晚总是有人喜欢把和心上人的一举一动回忆个千百十来遍,也总是有人喜欢和爱人在各种各样的地方缠绵,做着诱人、脏的情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申元港还是这样斜躺在沙发上,外面的天空颜色变得斑驳,看起来很冷。曲子结束,酒也喝完。
那颗蛋黄似的太阳总算从对面的大楼上升起来,周围似乎还裹着雾蒙蒙的晨气,像一碗刚刚被磕开的蛋液。
前几天有一个人,撑着玲珑的手腕在他家的厨房里打鸡蛋给自己吃。
结果鸡蛋没做好,反倒是他本人被自己给吃掉。
申元港合上眼睛,笑了一下。
也许有人也会喜欢这首歌。
》》》
赵一氧此刻的心情简直就像过山车一样。
申元港送他了一架黑胶唱机,雪银色的底座和唱针,黑色的唱臂和底盘,最可爱的是底盘上有圆形的孔洞,他虽然从没有接触过这类东西,但是那种喜欢还是溢于言表。
“我看到你那边放着的音响,就料定你会喜欢。”申元港解释似地说。
赵一氧穿着睡袍低下头抿着嘴笑,好像有一根根的丝从他嘴角伸出来,操控着他整张脸的线条都在向上。他怀里抱着那个方正的盒子,从下往上看申元港,眼睛就像在风的嘴巴里弯身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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