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1/2)

    花园里亮起灯。派对上的碰杯声笑语声和暗处的虫鸣四处飘荡，慢慢隐入夜色里，然后响起了琴声。

    悠扬婉转，是学期结束前玫君教的一首分声部的合唱曲，暑假无事也练习过几次。听到熟悉的音乐三个小孩自觉站到钢琴边，运行起玫君教的呼吸法，随着琴声展开唱腔。小千和小恭唱高音，小恭的音色纯净嘹亮，和小千一起像是两个女声。保本是低音，平时少言寡语唱起歌来却比同龄的孩子多一分厚重，将歌里的乐观和怅然烘托的恰到好处。

    立秋后夜里的风起了凉意，白天的暑气被驱散不少。家长们端着酒杯，倚靠凉风凝神听孩子们的歌声。一曲结束，余音不绝。家长们用力鼓掌，高兴又感动。随即兴起，也在钢琴伴奏下唱了两支老歌。

    派对直到入夜才结束，家长们领着孩子各自回家。玫君住的近，不急着回去，留下来收拾残局。

    “这样就可以了，剩下的明天再说吧。”

    “好的。大老师，那个我可以请几天假吗？”

    “可以啊，反正还是暑假，是要回家吗？”

    “嗯，很久没回去了。”

    “家在哪里？”

    玫君说了一个临近的沿海小城的名字，大老师听了点点头，“不算远，有空常回去看看，请假的事不用担心。”

    “嗯大老师和小老师的家人都不在这边吗？”

    “两家一起移民了，等天气凉快点会回来住一阵。”

    “真好啊。”玫君喃喃说，不知道是指“不在这边”还是“回来住一阵”。

    “不早了，大老师快去陪小老师吧，我先回去了。”

    “他刚睡下了。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玫君说几分钟的路而已，不必麻烦了。对方却摆摆手，径自走向门口。

    街上安静只有虫鸣声，熏白的路灯照在一丛丛树影上，像夜色开出的白花。

    玫君和旁边的人隔着一步距离，小声说的话对方一开始没有听清。

    “我说，很羡慕大老师和小老师。”玫君扬起声音，静静看着前面路灯照不到的仿佛消失的路，继续说，“和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还得到家里的支持。很羡慕呢。”

    “呵。只要坚持，你也可以。”

    “真的吗？”

    “嗯。”

    “但是，我也不知道我要坚持什么啊”玫君脚步慢下来，像是自言自语，“唯一算是坚持的事大概就是弹琴了吧。从小就开始练琴，练了很多年。毕业以后，家里托关系让我在以前念过的中学做音乐老师。开始工作以后呢，家里就不断介绍相亲，本来我不怎么想去，但妈说一直不恋爱怎么行呢，人在哪个时期就要做哪个时期的事，这才是正常的人生。虽然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但是既然相亲能让家里高兴，那我就去好了。后来相到一个双方家里都比较满意的人，对方各方面都不错，挑不出什么缺点，就一直相处下来，家里面都觉得差不多了，就给我们定了婚期，开始准备婚房但是结婚前一个月，我从家里逃了出来。”

    玫君说着说着停了下来，站在夹竹桃暗影里。

    “那天从早上开始下大雨。下班回家以后，妈妈说了一些新房装修的事，选了几家婚纱店给我参考，催我早点回房休息。我躺在床上等到半夜，家里人都睡了一点声音都没有，然后起来收拾行李。现在想来也不明白当时是哪里来的冲动，怎么就突然想逃出来呢？从小到大一直听家里的话，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工作和结婚对象虽然说不上多喜欢，但的确都是不错的选择啊。怎么就难以面对到要逃跑呢？

    “但当时就是觉得一秒钟都不能忍受了。收拾些必要的东西，带着从小到大攒的所有积蓄，趁家人熟睡时悄悄跑出来走到暴雨里。两只手里都是行李，打不了伞，打了也没用，大风大雨里雨衣都被吹起来，整个人从里湿到外。但是觉得好高兴啊。你能明白吗？马上就要窒息死了突然活过来的感觉。忍不住在大雨里大笑出来，笑着笑着就开始哭，边哭边笑逃出来以后好长时间没跟家里联系。走的时候只留了张字条，他们肯定要急疯了吧。不过还是好几个月以后才给家里打了电话，因为一直不能很骄傲地告诉他们‘我在外面很好’。

    “一个人在外面生活，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工作都是临时 xi_ng 的。刚开始高兴了一阵，渐渐就不知道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是，遇到大老师和小老师以后啊，我好象也有了想要坚持的事”

    “”

    玫君擦擦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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