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1/2)

    叶知理沉默地看向訾衍,仿佛在看一个他从未认识的陌生人。

    他认识的那个訾衍,究竟去了哪里?

    那个从大学时代就毫无芥蒂地与他来往,热心、真诚的朋友。毕业后进入同一家外资银行,从同学成为同事,依然那么仗义,凡事为他着想,为他恨铁不成钢,担心他被管理层欺负,担心他被人穿小鞋,担心他的员工卡无法再打开银行的玻璃门,会为了他据理力争,为了他面红耳赤,为了他四处奔走,甚至不惜赌上自己的安危。

    那个訾衍到哪里去了?

    曾经,在沉闷、制度森严、压抑人性的银行系统里,面对业绩压力,面对层层考核,面对加不完的班,那么艰难的时光,他们都熬过来了。

    好不容易,三十多岁了,职业生涯的黄金时期,在行里站稳了脚跟,升到中层职位,可以稍稍喘口气了。

    为什么,为什么。

    他不愿意相信。

    訾衍是他长久以来的朋友、伙伴,是一同御敌的战友,是支撑着他在行业里不曾退缩的那块基石。

    为什么訾衍忍心亲手把这一切通通毁掉?

    他想揪住这个家伙的衣领,冲他大吼,狠狠地质问,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然而无垠的时间和空间阻隔在二人之间,仿佛一道万丈鸿沟,他再也碰触不到訾衍了。

    只剩下遥远的,巨大的沉默。

    叶知理走向玄关,从衣架上拿起围巾,系在自己脖子上,抬起面庞轻声道:“材料和证据我还没有上交给银行,他们还不知道,我希望你能自己和行里去说。我们同学一场,同事一场,十几年的交情,要我把这些情谊和你的尊严都毁了,我舍不得。”

    推开大门时,叶知理再次转过身,天幕漆黑,刺骨寒风拍打在他的面颊上。发梢被吹得凌乱一片,声音几乎被呼啸的风声扯碎——

    “明天,我在银行等你。”

    第97章

    第二日,叶知理顶着这座城市阴沉的天空抵达市中心商务区的大楼。

    似乎有些要下雨的样子,不少白领手中拎着伞,排在长长的等待电梯的队伍中。

    叶知理一言不发地站到队伍末尾,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佝偻着背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面色苍白。

    一片死寂的等待中,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人端着一杯热咖啡款款而来,蒸汽袅娜地上升。身上是质地优良、剪裁得体的羊毛大衣,左手拎着黑色公文包,态度雍容,微微俯身道一句:“叶先生。”

    叶知理潦草地抬下头:“洛先生。”十分冷淡的寒暄。

    二人踏入电梯,洛非立在一旁,专心地注视片刻,开口道:“叶先生似乎心情不好。”

    叶知理无意继续这场对话,轿厢抵达银行所在的楼层,他沉默地抬脚踏出,留下一抹细瘦萧条的背影。

    整整一个上午,叶知理坐在自己的私人办公室里,让助理取消了所有的会议,电话线也拔了。他在等待訾衍,他要和訾衍做一个彻底的了结。

    时针嘀嗒嘀嗒,指向上午十一点,訾衍的身影并没有在银行里出现。

    叶知理默默翻看手中的文件,一动不动地,任由时间无声地流逝。

    沉闷孤寂的等待中,一个上午过去了,中午过去了,下午过去了,时针缓慢地转向下午五点半,訾衍依然没有出现在银行。冬季天黑得早,天边已经出现一抹暗色,风也刮起来了,窗外的树木急剧地摇摆枝条,劈啪作响。

    叶知理起身站到高大的落地窗前,双手插在口袋里,望向外界逐渐变得模糊的高楼大厦剪影。

    突然,毫无预兆地,放在桌上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打破密闭空间内的沉默,一声一声,仿佛冥冥之中一股召唤。

    叶知理迅速走回桌边拾起一看,显示境外来电,他稍有犹豫,然而还是按下通话键。

    话筒那端响起的声音并不陌生,声音的主人也不陌生,准确地说,他们昨天刚刚见过面。

    “知理,我没有你认为的那么有勇气。”

    那个声音笑了下,有点苦涩,“我终究只是个重利益、轻别离的普通人罢了,没有你说的那种觉悟。所以,我跑了。”

    叶知理一只手死死捏成拳头,关节挤压得发白,指甲深陷入肉里:“訾衍,你岂敢。”声音从牙缝中挤出。

    訾衍在话筒那端沉默几秒,稍稍换上轻松语气,道:“猜猜我现在在哪个国家吧,我给你三个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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