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节(1/2)

    你好久呢!”

    忽然间,兰缪尔听见了竖琴声。

    响起的仿佛是一首永恒的曲调,为抵达此地的灵魂指引方向。他身上的鳞片化作粉色的花瓣被风吹散;头顶的盘角化作阳光、身后的鳞尾化作雪雾;最后一枚眼下的鳞片化作水珠坠落,而银发逐渐变回深金的颜色……

    仿佛他这一生所有伤痕,都变成了美好的事物。

    一道白金色的身影来到兰缪尔面前,阳光灿烂而柔软,无数灵魂簇拥在祂的身边。

    神母弯下腰,亲自牵起金发少年的手,问他:“要跟我走吗?”

    兰缪尔却迟疑地回头看了一眼来路。

    他问:“可以不走吗?”

    灵魂们纷纷嚷嚷起来,说什么“不行不行”“到时间啦”“现在回去会很疼的呀”。

    神母摸了摸他的发顶,摘下一朵雪白的花朵,轻轻放在兰缪尔的心口:“还有眷恋吗?”

    兰缪尔突然感到很痛苦,那是唯有生者才能感受到的,挣扎的痛苦。

    他忍痛接过那朵花,说:“是的。”

    灵魂们都不说话了,祂们心疼地看着他。

    神母侧头听了听,说:“有许多人在挽留你,是为了那些声音吗?”

    兰缪尔疼得越来越厉害,像是被千万把尖刀割着骨头。

    “与旁人无关……”他艰难地说,“是我自己的私心。是我……我自己还有无法割舍的东西。”

    神母安宁地望着他。

    长夜将尽的时候,护送圣君遗体的车马,走在落雪的荒野上。

    这里曾经有一座光明神殿,供奉着神母的金像。

    七年前,魔族的军队经过这里,将里面的神像打烂得只剩半个身子,丢出到外面。

    转眼间神殿势力覆灭了,那半个神母像也没有人理会。它就歪歪斜斜地倒在路边,在风吹日晒中生了锈,夏天会爬上厚厚的青苔,冬天则被皑皑白雪所冻结。

    当人们哭着追赶前方的车马时,没有任何一个信徒朝这破破烂烂的神像投来哪怕一瞥。

    人们来了,经过这里,又离去了。

    大地变得无限安静的时候,破烂神像仍在那里,只有月光落在它的身上。

    它好像永恒地在那里。无论是被镀上金身,供上神台;还是被锤烂打坏,跌入尘埃。

    祂,以及祂所象征的某些意志,只会永远沉默而孤独地……在那里。

    咔嚓。

    生锈的神母像的眼角,突然出现了一道细长的裂缝

    可能只是天太冷,把雕像冻裂了。但那个位置,那样的形态,偏偏又像极了一道泪痕。

    远处的车马中央,那座堆满了鲜花的玻璃棺内,来自无数人的法力已经汇聚到极致。

    太阳从山的那边升起来了。淡淡的晨光照耀在玻璃棺上,棺内亮起了微弱的光芒。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脆响,玻璃棺整个炸开,花瓣飞落如雨,周围的几百个人都被掀飞出去!

    马匹嘶鸣,士兵与平民间爆发出惊叫,不知发生了什么。

    国君艾登回头,死灰般的眼底猛地爆发出光芒。

    他看到,法力如金色瀑布般流转下来,与破晓的阳光化作一体,照耀着那座玻璃棺。无数白色的鸟雀不知从哪里飞来,扑棱棱掠过惊呼的人群——

    而那位本应在棺内长眠的圣君陛下,就在这样的灿烂光明之中,慢慢睁开了眼睛,在鲜花中坐了起来。

    一朵雪白的无名花朵从他的心口掉落,原本贯穿了心脏的箭伤,赫然已消失不见。

    ……

    “好啦,今晚的故事就讲到这里。”

    夜深了,星星挂在窗外。父亲合上厚实的故事书,笑吟吟地坐在木制的小床边,“剩下的内容明晚再……哦,不对,圣君陛下的故事已经讲完了,看来明晚要换新的故事书喽。”

    一对兄妹躺在床上。哥哥的头顶有短短的小盘角,妹妹的脸上有三枚鳞片,他们都是人族与魔族的混血儿。

    小女孩眼眸亮亮的,明显还沉浸在故事里:“爸爸,爸爸,世上真的有神母吗?”

    小男孩大声说:“傻瓜,世上哪有神母啊。之前我问过学校法术课的老师,老师说了,那就是人们的法力汇聚形成的结果。”

    “你想想,如果真有神母,为什么这个世上还有先知长老那种坏蛋呢?为什么圣君陛下非死一次不可呢?”

    “可是啊,”小女孩若有所思地说,“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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