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6节(1/2)
不渡平生前没有什么癖好,唯独爱喝酒。可惜他后来病成那样,一滴酒都不能沾,把他给难受坏了。
浓醇的酒香弥漫在树林间,空气静谧,只听酒水溅落在石板上的哗哗声。
直到最后一滴酒落在不渡平坟上,不见寒才说:“不渡平,我说实话吧,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特别讨厌你。因为你老说我这也不行,那也有错,仿佛我生来一无是处。我的绘画天赋,我的骄傲和坚持,在你眼里看来都是一种缺陷。”
“你让我怀疑自己的能力,在自己的渴望和你的期待之间踟躇,浪费了大量精力。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你是错的。”
他踮起脚尖揽住了苍行衣的肩膀,和苍行衣比肩站在不渡平坟前。
“你看,我能变得多优秀。”不见寒,“我不是没有能力,只要我想,我其实的确能做到你希望我做到的一切事情。我可以成绩优异,也可以八面玲珑,可以富有四海,也可以名利双收。你对我能力的指责都是子虚乌有,你所担心的我的缺陷并不存在,我从来都不是做不到,只是我自己不想这样去做而已。”
“我为自己选择了一条更加艰难的,但是让我最为神往的人生道路。你不该因为担心我日后过得辛苦而阻拦我,应该为我成为了自己想成为的模样而骄傲,并祝福我最终抵达了自己渴望的终点。”
“我不会成为更好的自己了,因为现在的我,就是自己最好的模样。”
不见寒说得很认真,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从前我讨厌你对我百般阻挠,讨厌你嘴上说爱我,所做的一切却让我那么难过。但是从今往后,这一切,都一笔勾销了。”
“我还是会继续走属于我自己的道路,而你,也去往你应该去往的地方吧。”
他说完,轻轻推了苍行衣一下:“你有什么话想跟他说的吗?”
苍行衣怔了一下,垂眼看着眼前的墓碑。
冰冷的花岗岩上,刻着“不渡平”这个名字。他记忆中鲜活而残忍的场景霎时间褪色了,那些声嘶力竭的哭喊和撕心裂肺的怨恨与不甘,都变得如此遥远,像一张泛黄的脆纸,一扯就会破裂。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切地意识到,不渡平已经死了。
他所带给他的一切伤害,否认和打击,苦口婆心的劝诫和不由分说的责骂,都随着坟土的掩埋,被留在了过去。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忽然跳出来,说你错了,你不应该这样,你得听我说的做。牢牢铐在幼兽颈间的枷锁轰然落地,他此后是自由的,有资格走向任何一条路,也配得上这世间的所有选择。
苍行衣忽然用力揽住不见寒,将不见寒带向不渡平坟前,如同朝不渡平展示一件最值得他骄傲的稀世珍宝。
他声音哽咽,却带着笑:“爸,你看,我没有放弃。”
“我没有错,最终是我赢了。”
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更加漫长。即使比起刚出发时,爬了半天山路的两人已经疲惫不堪,可他们却像是卸下了肩上的重担,脚步轻快许多。
走到半山腰,不见寒忽然对苍行衣说:“你刚才没有感觉到地面在震吧,我那时候其实挺紧张的。”
苍行衣:“为什么这么说?这里并不在地震带上。”
不见寒:“我怕不渡平揭棺而起。”
苍行衣:“啊……?”
不见寒:“就连星星听说我们两个在一起了,都表现得情绪那么激烈,更何况是不渡平?我感觉假如他真的有在天之灵,听到我们刚才那些话,应该能被气活过来,在棺材里仰卧起坐。”
苍行衣:“……”
苍行衣真诚道:“那可真是医学奇迹。”
“幸亏没有。我好怕自己因此被人起诉非法行医。”
他们继续朝山下走,穿过崎岖的密林,终于回到了平坦的道路上。
不见寒感慨道:“说起来也神奇……当初跟不渡平说给他找个‘一米八的儿媳妇’的时候,我说出一个这么离谱的条件,其实就是在变相拒绝他的意思。那时候我根本没想过自己会谈恋爱,感觉自己就是注定孤独终老的命了。”
苍行衣:“你小的时候不是还找过‘路维希尔’么?”
“遇到过那么多错的人之后,我对这件事情,其实早就放弃了。”不见寒说,“我想要一个人完美地契合我,满足我对一切社会关系的需求,这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既像父母一样无条件地爱我,又像子女一样依恋我;既像兄弟姐妹和我一样亲密,又像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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