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1/2)
的心情我很理解,矿难一发生,我们立刻就联系你们,但电话一直打不通。第二天我们又派人步行过去,可雪路不好走,你们村又实在太远,”他随话示意那个四十来岁的瘦子:以前只有老刘去过。这路上一去一来就耗掉了四天,还有救援需要的十七天,总共二十一天。这样的话,被困人员生还的希望基本就没有了……”他沉痛地继续:“我们也很想及时救援,但家属意见不统一,现在其他家属的意思,是准备领取补偿金……”
“你的意思是不救啦!”赵桂芝猛然跳起来,摇摇晃晃像块被风刮起的破纸片儿,那两个健壮的随同立刻上前扶住她:“大婶儿,您别激动,您听我们慢慢说……”
赵辉直接站起来:“电话在哪里?”他血红着眼睛,斩钉截铁:“你们不救,我相信镇、县、市、省政/府,矿业局领导一定会救。你们需要家属意见统一,我问问他们需不需要!”
“大哥!大哥!”两个随同连同张春发都围了过来,家属中陈大山是第一个站起身的,然后接二连三一个个离开了凳子,将他们围成水桶之势:“电话你绝对能打,”张春发诚心诚意地表态:“但事关所有人利益,这位大哥就麻烦您稍微等等,我们只占用几分钟时间,把情况说一说……”
他们说,说时间问题:在没有供暖设备,没有食物来源,却灌注冰冷污水的严寒地底,人的生命能够持续多久?
他们说,说地点问题:事故地表已出现明显塌陷,连矿场的围墙都已经垮塌,而在坑木支撑尚未完善、承重量不足的新开挖矿道,情况将会有多糟糕?
他们说,说工伤与否的重要 Xi_ng :事故原因已经查明,四组组长跟部分组员,和获救矿工赵喜,当晚都曾经大量饮酒。这才会在休息时段跑进矿道恶 Xi_ng 斗殴,引发炸药爆炸,连进去拉架的纪康也没能幸免。如果照这个情况上报,那么补偿金只有现在的一半,甚至更少。矿上的名誉也将因这几人酒后肇事蒙受不应有的损失。
他们条理分明、思路清晰:据被救人员描述,炸药属于近距离爆破,即使二十一天不出岔子把坑道挖通了,人救也出来并且生还了,中高等截瘫的比率会有多大?家境好的人不会来当矿工,而一个贫困家庭,要再负担起一个可能连生活都自理不了的严重病患,前景将多么悲凉?这些你们现在情绪激动一时想不到,但我们做这一行的很清楚,所以更要对你们负责,不能让你们白吃了亏。
他们推心置腹、耐心诚恳:如果你们能考虑另一个的处理办法,情况就大大不一样了。被困的几个都是矿上很优秀的工人,我们的心情也相当沉痛。所以经过矿领导再三研究,一致通过将补偿金加倍。也就是说,现在家属可以一次 Xi_ng 拿到五万元人民币。你们可以想一想,这笔钱在咱们这穷山沟里,多少人一辈子都见不到?多少家庭急需这笔款子度过难关?如果被困的工人们知道,也一定会希望你们采纳这个方案。损失已经造成,就更该慎重考虑,避免损失继续扩大化。
他们慷慨承诺、无微不至,连家庭状况都一清二楚:赵大婶,您看,纪康的爸爸已经去世,您家里田地又不多,房子也才两间,平时就靠您一个人拉扯个病重的孩子,生活已经很艰苦。纪康在矿上的表现特别出色,而且这次他属于热心助人,是所有矿工的表率。所以领导决定,再给您追加一万元补助,其他家属也没有意见。您拿着这笔钱,也好尽快为这孩子做心脏手术。您已经失去一个儿子,更要竭尽全力保住另外一个,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结局A…2
赵辉瞪大眼睛听着,眼睁睁看着赵桂芝的脸色由激愤到强硬,由强硬到失措,由失措到悲凉,再由悲凉燃起某种异样的神采……他打摆子似的,全身的骨髓都像被一股股抽干,却只能无力地盯着冰冷的针筒:“婶子,”他走过去,紧握赵桂芝的膝盖:“婶子,您别听,婶子,您想想纪康,他是您的儿子,他是您的儿子,婶子……我求求您,我求求您……”他嗓子嘶哑,跪下去一个接一个叩头:“婶子,我求求您,我求求您,我求您救救纪康……”
赵桂芝愣怔地听着,却忽然受惊般缩开了腿,颤抖着嘴唇:“我也想救,我不是不想救,你别给我磕头,是我没法儿救……”
赵辉从头冷到了脚,摁着地板站起来,转过身,僵直地正对挡上前的几个人,语句像石块一样迸出来:“你们能把我一直拦在这?能永远灭了我的口?能——现在动手。不能——立刻滚开!”那几人面面相觑,张春发脸色更难看,一时都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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