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1/2)
半年的窗缝中丝丝漏进来。赵辉一直觉得,初夏是有香味的。他坐在寂静的房间里静看着那些在淡金色光芒中翩翩起舞的散漫飘游的尘埃。有一瞬间,甚至闻到了曾如丝缠绕在那人指间的熟悉而辛辣的芳香……他甩甩头,像要甩去一些迷蒙的思绪和永恒的痛感,起身伸手,推开了窗……然后,在刹那间……僵成了化石。
窗台下凌空峭立不足半米的绝壁上,竟娉娉婷婷长起了一株无风自舞、无人问津的独摇草……精美如碎钻的浅粉色花盏,绵密连结成一把把美轮美奂的小花伞,圆圆地,齐齐冲着他仰脸憨笑,在微风与暖阳中轻悄而娇妍地绽放,倾吐出一脉……又一脉纯净的辛香……
他伸指抹开窗格上厚厚的尘灰,依稀看见一片无垠的雪地蓝天……那一天阳光普照……
……我其实回村等过你好几天,趴你家窗台上左盼右盼盼不来人,还蹭了我一鼻子灰……
——那个人坏笑着随意地说……
……我不爱别人弄我头发,我就想,等你来了给我理……
——那个人委屈地抱着他说……
……老婆……往后你就算生气……也不准再赶我了……你不准不管我的……
——那个人依着他糯糯地撒着娇说……
……独摇草,一名独活。多生于深谷。春生苗叶,夏开小红花。一茎直上,有风不动,无风自摇。其头如弹子,尾若鸟尾,而两片关合间,每见人辄自动摇,俗传佩之者,能令夫妻相爱……
……赵辉微微地笑了,微笑着俯视那一簇簇清香恬柔的花束……温暖的、丝绸般亮丽的血浆,顺着嘴角热泉般泊泊嫋嫋……源源不绝……喷涌而出……
远处山巅,一只松鸦拉开了黑色的羽翅,烟云般滑翔……划破清澈的晴空,划断清凉的清风,滑过青翠的山峦……向着那淡粉的馨香,追着腥红的甜香……欢快——
俯冲。
赵喜番外(一)
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我已经忘了。大约,从他乐此不疲欺负我,没完没了作弄我,肆无忌惮嘲笑我时,就已,开始。他踏着我的脖子,他叫我俯首听令,他高高在上笑得极端张狂,他露出尖尖的 Ru 牙:“小胖子,”他说:“你是我的俘虏。”我说:“是!长官,我是你的俘虏!”他于是笑了,大笑着又补上一脚。
他很坏,几乎没有同情心;他很狠,村里所有男孩都挨过他揍;他很贼,可以把人耍得团团转。我却浑不在意,我照旧高高兴兴跟着他。他笑,我看着他笑;他骂我没骨气,我点头点得比他还肯定;然后,在他最洋洋自得的时候,欢天喜地向他求饶……
他有时很不耐烦:“小胖,找别人玩儿去,你干嘛总跟着我。”
我说:“我不找别人玩儿,我就爱跟你玩儿。”
他说:“谁爱跟你玩儿,快滚蛋,要不我揍你!”
我说:“你揍吧,我不滚蛋。”
这时候他通常没兴致整我,他会一溜烟撒腿跑得老远,让我怎么追都追不上。可我总有办法找到他,不是当天,就是第二天,就是,第三天……直到找到为止。
他很无奈,他会懒洋洋地,痞痞地冲着我笑:“你就那么爱跟我玩儿?那你来吧。”我于是屁颠屁颠跑上前。
我知道等着我的,通常是一顿胖揍,可我一点儿都不介意。我唯唯诺诺、我言听计从、我——心甘情愿。我甚至,是期待的。那感觉顽固而奇异,就仿佛辗转了数日终于回到了家。
当然,他还有不少优点。他乐观、机敏、缜密、主动,他责任心极强,跟他在一起凡事都不劳你操心。其实他的缺点,在很多时候也是过人的长处:他坏,但不卑劣;他狠,却只以暴制暴;他贼,因而能将每天都玩出不一样的新意;甚至他的霸道,在我眼中都有着别样的可爱……他从不让别人碰我,哪怕一个指头,虽然他自己总是随意欺负我。他说:“那怎么行!你可是,我兄弟。”
我于是在‘战俘’与‘兄弟’间反复‘叛变’,兴冲冲跟他 ‘南征北伐’、‘出生入死’,从村东直捣村西,再从村西反扑村东,杀得遍地鸡飞狗跳,冲出一路滚滚烟尘——这情形,一直持续到小学毕业……很突然地,他再不轻易作弄我,不让我随时跟着他,并,有意无意疏远我。
我不知道他怎么了,我难过,我去找他。他就那么无所谓地笑笑:“怎么会?欸,”他问:“你怎么跟个娘们儿似地,你 Da-ng 里又不少套家伙。”他搭着我的肩膀,拍一下:“别做出那副样子,你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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