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1/2)

    一下子变得难看,沉声道:“你说什么?”

    宫人骇得慌了神,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季尧说:“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宫人哆哆嗦嗦地道:“宫中并没有叫杨贺的公公。”

    季尧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空白,半晌,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说:“没有?”

    他自言自语,“怎么会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

    他声音低,仿佛一张拉满绷紧的弓,稍有不慎,就是山洪崩塌。

    季尧平静地问:“现在是哪一年?”

    宫人伏在地上,说:“长熙,长熙七年。”

    刹那间,季尧只觉浑身发凉,彻骨的寒意蹿遍了四肢百骸。他偏过头,一方铜镜立在几步开外,昏昏暗暗地映出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镜中人脸色苍白,嘴唇薄,眉梢眼角透着股子病态 Yi-n 鸷,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森冷地看着他。

    季尧面无表情地和镜中人对视着。

    他又陷入了那场噩梦里。季尧想。

    。

    季尧小时候总做这个梦。

    噩梦。

    梦里他成了皇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举目望去,满目都是空茫茫的,寂寥孤独,真正的孤家寡人。可自他登上帝位,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

    季尧看着铜镜里的人,过了半晌,他一言不发地转身回到了床边,平直地躺了下去。

    两个宫人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梦而已,梦总会醒的。

    季尧习以为常地闭上了眼睛。

    寝宫里死一般寂静,好像连呼吸都听不见了,只有漏壶滴滴答答的,水声在耳边无限放大,每一滴都砸在心上,沉闷的,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季尧面无表情地又坐了起来,骂道:“你们是死的么!把漏壶搬走!”

    宫人当即连爬带滚地将漏壶搬了出去。

    寝宫里彻彻底底地静了下来,宫灯幽幽地亮着,季尧睁大眼睛,掌心在杨贺常睡的那一侧用力摩挲,冰冰凉凉的,像从来没有人在他身边睡过一般。

    季尧躺不住了,赤着脚走到了宫门边,宫门外的宫人禁军一见他,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季尧浑然不管,抬起头,东方云霭深深,隐约露出了一点日头将出的光,季尧心里松了口气,索 Xi_ng 直接坐在了殿外的朱红槛上,一眼不眨地等天亮。

    天亮了,噩梦就醒了。

    周遭的宫人禁军无不匍匐在地上,却没人敢上前一步。季尧喜怒无常,动辄杀人斩首,身边伺候的人都不知换了多少茬。

    季尧心不在焉地想,等他醒了,他要杨贺来见他,不,他去找杨贺。

    杨贺近年越发娇气贪睡,天冷的时候不愿意起,去岁隆冬,季尧还将早朝的时间往后推了一个时辰。

    他要钻进杨贺被子里,把他亲醒。

    杨贺没睡够的时候脾气大,闭着眼睛,眉毛不耐烦地紧皱着,季尧掐他的下巴亲上去的时候,十有八九是要被咬的,像只矜贵娇气的猫,被搅了好眠,不高兴,迷迷糊糊地挥着尖尖的爪子。

    季尧心头都热了热。等待的时候最是难熬,一刻都像过了几个时辰,季尧等的有点不耐烦了,说:“怎么天还不亮?”

    跪在近前的宫人小声道:“就,就快了。”

    季尧说:“那朕怎么还不醒?”

    宫人抖了抖,茫然地望着季尧,却不敢忤逆他,“……陛下,陛下您再去歇一会儿?”

    季尧没有说话。

    慢慢的,东方露出鱼肚白,霞光绽放,日头也升了起来。

    季尧脸色却一点一点变得难看。

    这个梦怎么还不醒,明明以前天亮了,他就醒了。季尧焦躁地站了起来,一个宫人大着胆子问,“陛下,您今儿上朝吗?”

    季尧 Yi-n 沉沉地看了他一眼,蓦地抬手狠狠砸在门上,砰的一声闷响,手掌霎时间红了。季尧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疼得不像在做梦,他也没有醒来。

    季尧慢慢地垂下眼睛,重复了一遍:“现在是哪一年?”

    宫人吓坏了,抖得像筛子,不敢说话。

    季尧又问:“杨贺呢?”

    没人能开口。季尧脸色煞白,困兽似的,死死盯着面前伏跪着的人。

    突然,季尧抬腿就往内官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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